石,在工匠的心手之間,打磨雕鑿,石花飛濺,各種生命形態之美在粉末流瀉中凝固成一扇扇藝術花窗,有的開欄,有的開光,虛實有度、疏密對稱和建筑有機地組合成一個完美的整體。石,粗糙質地,承載著幾千年的記憶;窗,圖案花紋,曲線嬌柔,容載萬象,呈現極強的裝飾感和歷史感……留戀在蛇蟠島的石窗藝術館里,不僅看到兼具天之工巧、人之靈性的三門石窗的別具匠心和智慧閃現的光芒,還感受到浙東沿海的三門灣那海天雄奇,山川神秀中蘊藏著的悠久人文歷史。
石窗作為建筑構件廣泛地應用于三門灣沿海地區的明清建筑中,有特殊的地域因素和文化背景。三門的先人大多逐水而居,沿海、臨港一帶村落密布。因風繁雨沛,空氣濕潤,故而民居建筑外墻、房壁下部及庭院多以石塊、石板砌墻鋪地,同時,以通風、耐用、防盜、防火等功能的石窗也應運而生。距三門17公里的蛇蟠島上盛產宜雕宜琢的蛇蟠石,赭紅色澤,富麗華美便成了三門灣畔必不可少的建筑元素,蛇蟠島便是三門石窗的天然采石場。南宋丞相葉鼎夢墓道前的石翁仲構件,亭旁城隍廟的蟠龍石柱石雕,前清翰林章梫祖母包氏石牌坊都來自蛇蟠島。由于蛇蟠石出自深山洞底,有的采自低于海平面幾十米,歷千百年而不竭,留下了上千個大小各異,巧奪天工的石倉洞穴,洞內怪石嶙峋,風光奇異,洞外波光粼粼,白浪滔天。石窗藝術館就建在這里的石洞,陳列了自宋以來各個時期的230扇三門石窗,是海島石文化洞窟藝術殿堂。石窗造型豐富多樣,有扇形、菱形、回紋形、萬字形;雕琢精致,有淺浮雕、深雕、圓雕、半圓雕、透雕。圖案多種,有麒麟送子、蝴蝶百吉、鳳穿牡丹、雙龍戲珠、福祿壽三星高照……
窗,可能自人類有了居所就有了,《詩經·七月》中有“塞向墐戶”之句,說的就是沒窗門可關的窗戶。隨著人類社會文明的積淀,窗的內涵開始一點一滴的積累,漸漸地有了門,有了文化的輸入,有了藝術的創造。自此,人們將更多的感情傾瀉在窗上,使窗在居住環境乃至建筑藝術中占據著極為重要的地位。有人說:人類沒有任何一種重要思想不被建筑藝術寫在石頭上,人類的全部思想,在這本大書和它的紀念碑上都有其光輝的一頁。建筑是凝固的音符,音樂是流動的建筑。一點都不夸張,這里每一石窗,每一洞窟,每個建筑我都能想到屬于它們的樂章,或雄偉,或典雅,或肅穆,抑或是靈動……透過這些雕花石窗,可見明清以來沿海地區的建筑風貌,同時對中國文化的包容性提供了歷史的佐證,證明了石窗是文學、美術和建筑的和諧統一,不僅是某一建筑的附屬物,而且是凝聚著歷史文化深刻內涵的藝術品,有很高的審美價值。
三門石窗起始于南宋,與木雕窗、磚雕窗同時運用于民居和園林。在千百年的歷史長河中,不斷發展,不斷被注入傳統文化內涵,實現了實用性和藝術性的高度融合并與蘇州園林、陜北窯洞、貴州竹樓、北京胡同一樣,成為特有的地域風情。如今走進三門灣的鄉村古宅,在狹窄幽深光滑的卵石小巷,白墻黑瓦,馬頭墻,時常能見到一扇扇雕工精美、構思巧妙、寓意深遠、令人遐想不已的石花窗。站在窗前遠望可享唐人詩:“石窗清吹入,河漢夜光流”景色。
石雕的歷史從人類藝術的起源就開始了。可以說,迄今人類包羅萬象的藝術形式中,沒有哪一種能比石雕更古老了,也沒有哪一種藝術形式能讓它更為人們所喜聞樂見、萬古不衰。三門每一個石窗,都是一幅立體的畫面,一個寓意深厚的故事。體現了高雅與俚俗同在,儒道釋三家共存的和諧理念,彰顯著中國文化特有的思想理念;也體現了三門灣民間工藝的深厚基礎和精湛的雕工技藝。門窗在中國建筑裝飾文化史上蘊含著博大精深的文化意味,有如天人之際的一道帷幕。蛇蟠石窗與其他尚存的中國古代優秀文化藝術一樣,有著輝煌的成就,濃縮著我們祖先的聰明才智和藝術智慧,成為我國古代建筑藝術寶庫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,是三門人不斷創新不斷完善的石雕藝術結晶。